1977年,人类自豪的宣布消灭了天花病毒,到目前为止看来,此宣布成功地经受住了时间考验。接下来,人类向第二个病毒对手——脊髓灰质炎病毒宣战,世界卫生组织早在1988年就定下2000年彻底消灭脊髓灰质炎病毒的计划。当然,这个梦想已经成为了泡影。全球脊髓灰质炎根除计划小组将这个期限推迟到了明年。
事实上,全球脊髓灰质炎根除计划小组所作的工作已经非常出色了,现在的脊髓灰质炎(即小儿麻痹症)发病率已经是1988年的1%了,但是为什么做不到根除呢?
这个得先从病毒的传播和发病机理说起。脊髓灰质炎病毒通过肠道传染,即吃了含病毒的食物,病毒到达小肠后,在小肠粘膜上侵染细胞并复制,绝大多数情况下,感染会造成短时间的腹泻,有时甚至根本就、没有症状。但一些罕见的情况下,在每一到两百个感染的人中,会有一位患者体内的病毒不明原因地逃离肠道系统而进入血液循环,然后进入神经系统,并导致患者瘫痪甚至死亡。
这就是根除脊髓灰质炎病毒很困难的第一个原因。当防疫人员在某一地区发现一例瘫痪病例的时候,事实上已经有约两百个人感染过了,而这两百个感染的病人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已经向更多的人群中扩散病毒了。所以,防疫人员无法使用常规的“围剿”手段对病毒扩散进行控制。
那么我们自然会想到人类消灭病毒的利器——疫苗。疫苗在对抗天花病毒的过程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由此及彼,科学家以及医务人员也将疫苗应用在了对抗脊髓灰质炎病毒上。传统的疫苗其实就是减活或者灭活的病毒,它可以激起人体内免疫系统产生抗体,用以对抗真正的活病毒。人类历史上用过两种用于对抗脊髓灰质炎的疫苗,分别是灭活疫苗(IPV)和减毒活疫苗(OPV)。
1952年,来自美国匹兹堡大学的乔纳斯索尔克(Jonas Salk)使用福尔马林处理人工培养的活病毒,以将其灭活制成灭活疫苗(IPV)。1954年至1955年间在全美国范围内进行的大规模实验证明,该疫苗对三种亚型的脊髓灰质炎病毒的预防效果分别达到60-70%、92%和94%。该疫苗问世后,小儿麻痹症的发病率有了显著的下降。2002年,一种含有灭活脊髓灰质炎病毒的五联疫苗在美国批准使用,一般来说,90%的人在两剂接种后可以获得抗体,超过99%的人在三剂接种后可以获得抗体。
1958年, 艾伯特沙宾(Albert Sabine)博士研制出了减毒活疫苗(OPV)。所谓减毒活疫苗,就是将病毒不断培养和传代,最后得到一株丧失致病力的病毒。这种减毒后的病毒虽然没有致病力了,但是仍然会激发起人类免疫系统的反应而产生抗体。由于减毒活疫苗在本质上是活病毒,所以可以口服。事实上,这种疫苗就是我们所熟知的“糖丸”。
使用“糖丸”进行疫苗的优点是方便且有效,它不像灭活疫苗需要注射接种,“糖丸”口服即可;它在使血液中产生抗体的同时,也能够让肠道获得对病毒的免疫,同时相比灭活疫苗来说,“糖丸”更廉价。1961年后,美国就用减毒活疫苗代替灭活疫苗了,不少发达国家和大部分发展中国家都使用减毒活疫苗进行预防。
但是,“糖丸”也并不完美,因为减毒活疫苗是由活疫苗传代而来,在生物学上来说,减毒的过程就是活疫苗中的遗传物质不断积累突变的过程,当突变积累到了一定程度,活疫苗就丧失了毒性。直到上世纪末,科学家成功破译脊髓灰质炎病毒的基因组后才发现,虽然减毒疫苗的突变很多,但是关键的突变却只有一个。换句话说,活病毒和减毒活疫苗,这魔鬼和天使仅有一步之遥。
研究发现,在服用“糖丸”后的48小时内,疫苗就可能突变成为有感染力的病毒,一般人由于获得了免疫力不会被感染,但如果服用“糖丸”的个体有免疫缺陷病,那么该个体将有可能因为口服疫苗而感染脊髓灰质炎,在极小可能性下(约两百万分之一),服用“糖丸”将导致瘫痪!
目前,因为两种疫苗的使用,世界上已经基本没有野生型的脊髓灰质炎病毒了,但是因为口服疫苗引起的突变后的活病毒感染导致的瘫痪却时有发生,这暗示着,携带致病活病毒的个体可能更多。
所以,目前全世界范围内,各国基本达成一致——继续脊髓灰质炎病毒疫苗的接种。但是对于一直使用减毒活疫苗的国家和地区,他们却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是否现在应该放弃使用口服的减毒活疫苗转而使用灭活疫苗呢?虽然灭活疫苗可能更安全,但是其价格较减毒活疫苗更昂贵,由于需要注射进行接种,更需要专业人士。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这样的转型将带来疫苗接种覆盖面积缩小的后果,从而可能导致小儿麻痹症再度流行。
然而,若要彻底根除脊髓灰质炎病毒,灭活疫苗又显然是更好的助手。权衡利弊后,不知各国会有怎样的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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